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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3月21日 星期三

獵人文化消逝  馮凡銘嘆:「希望不再有獵人。」


馮凡銘家中的雄鷹標本。 攝/廖士翔

 

記者廖士翔/屏東來義報導
回憶年少時馳騁山林的經驗,四十七歲的中生代獵人馮凡銘如數家珍;因為在以前的排灣族社會,要成為一名獵人須經祭司認證,象徵傳承與責任。但面對獵人文化的凋零,以及諸多法規的限制,熱愛山林的他甚至希望以後不要再有獵人,因為太辛苦了!


「感覺這就像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12歲就開始打獵的馮凡銘,是屏東縣來義村的排灣族原住民,每每外出都能有所斬獲。細數打過的獵物,包括山羌、山羊、山豬,他都曾捕獵過;家中二樓的雄鷹標本,更是他自豪的戰績。馮凡銘認為,這就如vuvu所說,打獵是需要天賦的,「若上天不認定你有這樣的特質,就不會讓你打到獵物。」

 
「這截手指就是被山豬咬掉的,就連脖子上,都還有鋼板固定著!」秀出少了一截的左手無名指,這就是馮凡銘與野生動物搏鬥的痕跡;山林環境多變,一不小心也可能失足受傷,馮凡銘頸部得靠內建鋼架固定,就是打獵時受傷留下的後遺症。



獵人們時常得冒著生命危險與野生動物搏鬥,他們的身體最能體會。雖然全身明顯所見多處傷疤,甚至還有許多看不見的內傷。但馮凡銘能活著還算是幸運的,因為他的父親就是死在打獵的途中。


馮凡銘回憶,在他16、17歲那年,他與父親上山打時,他父親被困在陷阱裡的山豬反撲,被山豬咬住用獠牙攻擊,不斷地被拋向空中又重摔地上,馮凡銘費盡力氣刺死山豬,救下他父親。但他父親卻已身受重傷,腹部被山豬咬爛,他背著父親下山救治,遺憾的是,在那之後幾天,他父親就傷重往生了。


縱使身陷險境,馮凡銘也不打算從此不再當獵人。因為馮凡銘喜歡待在深山的感覺,每當他在深山過夜時,總會夢到有小朋友圍繞著他,輕聲地喚他起床。馮凡銘說,他感覺有許多朋友圍繞著他,有一種「靈」會保護他一樣,他就喜歡這種感覺。


「每當背著獵具上山,感覺我不是出走,而是回家!」馮凡銘熱愛山林的一切,每每在深山一待就是十天半個月,白天在山林裡走走,晚上就睡在山豬鑿出的洞裡。如此的自在舒適,「就像回到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地方」。


馮凡銘是目前部落內碩果僅存獲得祭司認證的獵人,談到認證的過程,馮凡銘說,以前來義村還會舉辦五年祭,這時候就是考驗部落青年能否成為獵人的關鍵時刻。五年祭準備期間,部落的獵人們會上山打獵,若能在這時獵到山羌、山羊、野鹿或山豬之一的獵物,就能被祭司認證成為獵人。


「雖然獵人稱號不像頭目、貴族般受尊敬,但也是一種自我實現的榮耀。」馮凡銘珍惜這個獵人的稱號,如同他父親與祖父都是獵人一般。但來義村的五年祭已經停辦十年,少了認證獵人的傳統儀式,現在只要有本事獵到獵物,就可以被稱為獵人。少了嚴謹的認證儀式,很少人會再重視獵人傳統,真正獵人的智慧與精神也漸漸失傳。


從父親身上,馮凡銘學到許多的獵人文化,包括山林裡的草木、野外求生技能等等。他是如此熱愛山林,但馮凡銘卻不希望他的孩子也成為獵人。雖然他說是因為孩子們沒有天分,但真正的原因,是因為現在不可能以打獵為生,再加上野生動物越來越少、政府野生物物保育法的規範,讓獵人更難以打獵。


「當獵人實在太辛苦了。」身為獵人,馮凡銘不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像他一樣,更不希望其他人再走這條路;在一次又一次的狩獵中出身入死,還得擔心觸犯法規的問題,可以說是身心俱疲。在現代的獵人文化已變成一種娛樂,真正富含意義的山林智慧已經不在。


「我甚至希望未來不要再有獵人!」面對獵人文化流逝,未來可能只存在文獻上或族人的記憶與傳說中,難以復見。既希望保存文化,又不希望下一代的族人像他這般辛苦;獵人文化現在能以娛樂的方式保存,但真正的「獵人」,馮凡銘說「就到此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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