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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3月21日 星期三

風災之後消失的「家」──他們珍藏的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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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義村calas右家頭目劉清勇 攝影/李依頻


記者李依頻/屏東來義報導


「我一直求警察讓我上山搬石板,但警察為了安全不願意讓我上山,我只能在山下乾著急。」談到石板被沖走的情形,來義村calas右家頭目劉清勇神色難掩哀傷地緩緩道出事發經過。


這些被無情洪水沖走的石板並非尋常石頭,而是劉清勇幼時對家的記憶。一片片厚重的灰黑色板岩,是民國46年時劉清勇從舊來義舉家搬遷下來的建材。


回憶八八風災第一天,即使暴風驟雨襲擊來義村,但村裡勉強還算安全,當天劉清勇全家並未到山下安置所避難,而那時劉清勇寄放在妻子經營的早餐店內的石板也還沒被沖走,直到隔天下午水勢猛烈,他們才不得不強制撤離。


下山之前,劉清勇除了搶救家當,也想挽救石板,無奈長九尺、寬四尺的石板面積過於龐大,劉清勇根本無法依靠一己之力搬運,只好先將石板留在來義,誰知再返家時,石板已隨山河而逝。劉清勇的妻子余玉貞說:「他因為擔心石板安危,甘願冒著風險走古道上山察看。」只可惜那些石板仍不敵洪水猛獸,通通被吞噬一空。


民國40年代以前,來義部落定居在來義鄉久保山,現今被族人稱為「舊來義」之處。那時候房舍皆是以石板和木材搭建的石板屋,站上山頭沿著山巒而望,來義部落佈滿著低矮的石板屋和用茅草蓋成的穀倉。這些取自大地的石板,因為堅固耐用,在當時廣為族人拿來興建家屋。




直到民國45年,來義部落因為政府「生活改進計畫」而必須全村遷居至現址。但當時因為交通不便,以及石材取得困難,多數族人選擇拆遷舊來義的石板屋,將大塊的石板運下山作為新家建材,劉清勇一家也不例外。那些劉清勇亟欲搶救的石板,便是從舊來義搬下來的建材。


    舊來義部落的calas右家,多數石板已被劉家搬至來義。 攝影/李依頻


雖然在民國70年代左右,劉家已改建成水泥屋,但這些石板一直被劉清勇視為寶物,小心翼翼地珍藏在自家早餐店裡,無奈巨大石板仍無法抵擋滾滾洪水。余玉貞說:「沒能救到石板,他一直對這件事耿耿於懷。」不幸的是因為八八風災的緣故,劉家採石場已被掩埋,即使劉清勇想再採石板蓋石板屋,目前似乎也不可行。對劉清勇而言,他失去的不僅是石板,而是失去了「家」的記憶。


然而跟劉清勇有著相同遭遇的人,還有他──石板屋文物館主人李末雄。



             石板屋文物館主人李末雄。 攝影/李依頻


身為平民的李末雄很喜歡石板屋,當他還是小孩時,就喜歡拿小石頭蓋一幢迷你石板屋,村中耆老瞧見他的巧手,都直呼這小孩將來一定是蓋石板屋的料,果然李末雄長大後,也開始建起石板屋。


蓋了一陣子石板屋的李末雄,偶然間目睹頭目家族的人丟掉排灣族傳統文物,因為不捨文化被丟棄,他開始蒐集文物。八八風災前,李末雄大約蒐集了500件木雕等古物,甚至還成立一間「石板屋文物館」,希望能保留老祖先的文物讓後人了解排灣族的故事。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凡納比風災時「石板屋文物館」被湧進的大量土石淹沒。



          來義舊部落中由李末雄監工復建的石板屋。  攝影/李依頻


「我們那時候心很痛,我甚至想說乾脆不要救了,可是先生說如果還有人要的話,還是救吧!」李末雄的太太蔡菊花難過的說。慶幸的是還有人願意搶救這些文物。之後雖然只剩下100多件文物,但不至於讓李末雄的心血化為烏有。


還想再蓋石板屋嗎?李末雄眼神堅定的說:「很想再找一個地方、再蓋一間石板屋,讓大家能了解來義部落。」即使如今「石板屋文物館」已被埋葬於地底,但年長的李末雄仍想再蓋一間石板屋,就如同年幼的他一般,只是這次蓋石板屋不僅是為了完成一個「家」,也為了傳承過去祖先的智慧。


訪問完李末雄後,我看著河床邊被掩埋的房屋痕跡,詢問李末雄媳婦「石板屋文物館」在何處?他媳婦指著我面前的藍色房子後方一帶,說那邊曾經是他們家的「石板屋文物館」,但當我踏著碎石堆積起來的臨時道路,逐步沿著她所指的方向前進時,卻只遙望到一片砂礫泥石。


雨停了,儘管他們的家都還在,但某部分珍藏的「家」,已被洪水斑駁了一片。



    砂礫下長埋著李末雄辛苦建成的石板屋文物館。 攝影/李依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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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人文化消逝  馮凡銘嘆:「希望不再有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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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凡銘家中的雄鷹標本。 攝/廖士翔

 

記者廖士翔/屏東來義報導
回憶年少時馳騁山林的經驗,四十七歲的中生代獵人馮凡銘如數家珍;因為在以前的排灣族社會,要成為一名獵人須經祭司認證,象徵傳承與責任。但面對獵人文化的凋零,以及諸多法規的限制,熱愛山林的他甚至希望以後不要再有獵人,因為太辛苦了!


「感覺這就像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本能。」12歲就開始打獵的馮凡銘,是屏東縣來義村的排灣族原住民,每每外出都能有所斬獲。細數打過的獵物,包括山羌、山羊、山豬,他都曾捕獵過;家中二樓的雄鷹標本,更是他自豪的戰績。馮凡銘認為,這就如vuvu所說,打獵是需要天賦的,「若上天不認定你有這樣的特質,就不會讓你打到獵物。」

 
「這截手指就是被山豬咬掉的,就連脖子上,都還有鋼板固定著!」秀出少了一截的左手無名指,這就是馮凡銘與野生動物搏鬥的痕跡;山林環境多變,一不小心也可能失足受傷,馮凡銘頸部得靠內建鋼架固定,就是打獵時受傷留下的後遺症。



獵人們時常得冒著生命危險與野生動物搏鬥,他們的身體最能體會。雖然全身明顯所見多處傷疤,甚至還有許多看不見的內傷。但馮凡銘能活著還算是幸運的,因為他的父親就是死在打獵的途中。


馮凡銘回憶,在他16、17歲那年,他與父親上山打時,他父親被困在陷阱裡的山豬反撲,被山豬咬住用獠牙攻擊,不斷地被拋向空中又重摔地上,馮凡銘費盡力氣刺死山豬,救下他父親。但他父親卻已身受重傷,腹部被山豬咬爛,他背著父親下山救治,遺憾的是,在那之後幾天,他父親就傷重往生了。


縱使身陷險境,馮凡銘也不打算從此不再當獵人。因為馮凡銘喜歡待在深山的感覺,每當他在深山過夜時,總會夢到有小朋友圍繞著他,輕聲地喚他起床。馮凡銘說,他感覺有許多朋友圍繞著他,有一種「靈」會保護他一樣,他就喜歡這種感覺。


「每當背著獵具上山,感覺我不是出走,而是回家!」馮凡銘熱愛山林的一切,每每在深山一待就是十天半個月,白天在山林裡走走,晚上就睡在山豬鑿出的洞裡。如此的自在舒適,「就像回到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地方」。


馮凡銘是目前部落內碩果僅存獲得祭司認證的獵人,談到認證的過程,馮凡銘說,以前來義村還會舉辦五年祭,這時候就是考驗部落青年能否成為獵人的關鍵時刻。五年祭準備期間,部落的獵人們會上山打獵,若能在這時獵到山羌、山羊、野鹿或山豬之一的獵物,就能被祭司認證成為獵人。


「雖然獵人稱號不像頭目、貴族般受尊敬,但也是一種自我實現的榮耀。」馮凡銘珍惜這個獵人的稱號,如同他父親與祖父都是獵人一般。但來義村的五年祭已經停辦十年,少了認證獵人的傳統儀式,現在只要有本事獵到獵物,就可以被稱為獵人。少了嚴謹的認證儀式,很少人會再重視獵人傳統,真正獵人的智慧與精神也漸漸失傳。


從父親身上,馮凡銘學到許多的獵人文化,包括山林裡的草木、野外求生技能等等。他是如此熱愛山林,但馮凡銘卻不希望他的孩子也成為獵人。雖然他說是因為孩子們沒有天分,但真正的原因,是因為現在不可能以打獵為生,再加上野生動物越來越少、政府野生物物保育法的規範,讓獵人更難以打獵。


「當獵人實在太辛苦了。」身為獵人,馮凡銘不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像他一樣,更不希望其他人再走這條路;在一次又一次的狩獵中出身入死,還得擔心觸犯法規的問題,可以說是身心俱疲。在現代的獵人文化已變成一種娛樂,真正富含意義的山林智慧已經不在。


「我甚至希望未來不要再有獵人!」面對獵人文化流逝,未來可能只存在文獻上或族人的記憶與傳說中,難以復見。既希望保存文化,又不希望下一代的族人像他這般辛苦;獵人文化現在能以娛樂的方式保存,但真正的「獵人」,馮凡銘說「就到此為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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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古謠唱出心中最動人的詩篇─排灣族耆老莊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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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義村耆老莊月里 攝/李依頻


記者陳義宗/屏東來義村報導


排灣族古謠音域廣,歌詞涵意深遠,歌手須嫻熟轉音技巧並具豐富的文采。來義村耆老莊月里是村內的歌者,從小聽長輩唱歌謠,絕對音感與過人記憶,牢記生命中聽過或是唱過的每一首古謠。


「那時最愛的男朋友坐在我面前,唱古謠,流著淚,那是我最後一次和他見面,隔天,我就要嫁給一位從未約會的男生。」排灣族耆老莊月里透過孫女婿卓德明翻譯,解釋最觸動她內心的古謠,和一段從未向人吐露的回憶。


「那是舉辦結婚典禮的前一個晚上,他到我家來,我們坐在門口,用古謠唱出對彼此的愛,也唱出對排灣族婚姻的無奈,唱了兩個多小時,淚水從未停止滑落,整段旋律和歌詞牢牢地刻印在我心中,那時的心,真的好痛。」莊月里雖只清唱一小段古謠,眼淚早已不停在眼眶打轉。


卓德明也說明排灣族的傳統婚姻制度。由於傳統的排灣族部落社會,兩性平等,長嗣繼承家產。耆老莊月里是家中的長女,論及婚嫁,丈夫必須入贅;她最心愛的男朋友,正巧也是家中的長男,就男方家庭而言,他們就要娶進門一位長媳。雙方家長為他們的婚事協調多次,沒人願意讓步,婚事就此破局。


            莊月里與孫女婿卓德明 攝/李依頻

莊月里的母親只能藉著媒妁之言,為她的女兒尋覓一位可以入贅的男人,當她的丈夫,結婚之前,莊月里夫婦從未見過面。丈夫林榮富對莊月里一見鍾情,對她的疼惜,使莊月里格外珍惜。相較父母的婚姻關係,莊月里是天賜良福。


莊月里的父母親如同許多排灣族老一輩的夫妻,婚姻都是由長輩安排。莊月里從小看著他們感情不睦,時常吵架,她回想13歲的時候,父母親原本協議離婚,於是向母親揚言要帶著弟妹獨自生活,就此,才平息家內風暴。莊月里17歲結婚,和丈夫結褵58年,她們從未在小孩面前吵架,夫妻感情如膠似漆,莊月里還曾獲頒來義鄉常青楷模,她認為家庭圓滿的秘訣只有一個:「包容心」。




            莊月里夫婦金婚紀念證書 攝/李依頻





            莊月里獲頒來義村常青楷模 攝/李依頻



莊月里把生活的一點一滴唱進古謠中,農閒之餘,除了到來義社區的老人關懷站和其他耆老唱古謠,也在各種推廣排灣族文化的場合,公開表演,「我的歌聲是天主賞賜,我更應該向其他

風災過後,莊月里表示:「站在山上,看到破碎的土地,感觸真的很深。」莊月里經由卓德明轉述,她銘記長輩曾經唱過的一首古謠,也經常演唱,內容說一生當中都會遇到困難,風災如同於此,希望一切傷害到此為止,苦難不再繼續發生,比喻風災不再侵襲部落。


許多耆老搬到潮州鎮的新來義永久屋社區,於是,在老人關懷站和唱古謠的耆老又更少了。莊月里表示不認同遷村,居住來義村55年以來,八八風災是第三次村子遭受損害,如果村子不適合居住,早在前兩次就破壞殆盡。她認為目前土地上擁有的事物都是祖先努力留下,更要留在村子繼續守護。


排灣族的古謠傳承早已遇到斷層,在來義村,尚能完整和唱整首古謠的耆老都七十歲以上。八八風災過後,來義村民分別居住永久屋和來義部落,部落文史工作者高莉莉坦言,許多耆老因生活波動連帶影響心情,加上不易聚集耆老在同一場地,古謠採集更顯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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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還在等待 來義村第三期永久屋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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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9受災戶即將入住的第二期永久屋,圍牆外是紅十字會援建的第一期永久屋。攝/林巧璉




記者林巧璉/屏東來義報導


來義村,一個經歷兩次風災襲擊的排灣部落,在八八風災屆滿兩周年時,得以住進由紅十字會援建的永久屋(新來義部落)。而凡那比颱風的受災居民也即將在這個月十五號,住進由慈濟基金會援建的第二期永久屋。


   由慈濟援建的來義第二期永久屋外觀(圖中為28坪之房型) 攝/林巧璉


去年十月,屏東縣政府原民處與來義鄉公所民政課至來義村舉辦遷村調查說明會,原民處副處長蔡文進向村民說明目前要讓實際居住在部落的居民都擁有永久屋的方式只有「集體遷村」方案,也進一步解釋集體遷村的相關辦法。會議中,不願離開山上的居民激動地表示:「可不可以不要再來叫我們遷村了?已經調查過多少次了,我們不想離開部落!」



然而,「來義村到現在仍然有永久屋需求」,蔡文進指出,在現行法令下,只有集體遷村能夠解決目前依舊存在的住宅需求。「符合永久屋申請規定的居民都已經申請到永久屋了,現在剩下的就是不符合申請條件的。」來義村目前已申請永久屋的戶數已達到八成,但同意集體遷村方案的居民不到兩成。在蔡文進眼中,來義村的情況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弔詭;但實際去思考族人對部落與土地的情感便能夠理解。


在來義村,不同意「集體遷村」的居民並不只是留在原部落的族人,連已經申請永久屋的族人也不同集體遷村。對村民來說,同意集體遷村就像是賣掉部落一樣,未來政府若強制徵收做為開發之用,部落很可能像眷村一樣一夕消失。對某部分留在部落的人來說,守住部落是一種責任;而對遷至永久屋的居民來說,有族人留在原居地也帶來心靈上的安心。


集體遷村方案全名為「莫拉克颱風災後原住民族部落集體遷村安置民間興建永久屋方案」,於八八風災屆滿一年後的8月31日通過,並在9月21日公告。適用範圍為八八風災後被劃定為特定區域或者被評定為安全堪虞地區,範圍內之部落透過部落會議等集體表決機制,如果達到此地區設籍戶數的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居民同意有遷村意願則可適用此方案。集體遷村方案也被當作是政府為解決先前頒定之遷居政策下無法申請到永久屋的解套法案。


身為來義村村民的來義鄉鄉代表許蘭花也說:「在來義村不能談遷村。」到現在仍有居民陳情表示有永久屋需求,但礙於政府的永久屋規定,居民與慈善團體都動彈不得。對此,許蘭花不斷重複,「遷村不是唯一的路,近期要陳情至重建會,促使政府修改永久屋申請辦法。」

集體遷村方案產生於「保留部落完整性」的美意,然而在居民申請條件與遷居考量的差異下,集體遷村反變成拉扯雙方情感與部落團結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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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3月20日 星期二

「美夢」成真後 莊太吉還有「木雕博物館」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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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李依頻 屏東報導】




                 「美夢」中的主人翁就是莊太吉。 攝/李依頻




「那個高舉雙手的人就是我,當時我好想要成功啊!」屏東縣來義村木雕師莊太吉解釋作品「美夢」意涵,他回憶1996年時,他為了刻木雕而無業在家,家中經濟由太太一肩扛起。那時他一邊刻木雕,一邊聽著母親對他叨念,為了減輕太太的經濟壓力,天天渴望能盡快成功。


因為莊太吉喜歡撿漂流木雕刻,而逐漸對木雕產生興趣。投入木雕前,他曾從事醫院助理、鐵工等工作,直至民國83年才正式踏入木雕一行。無師自通的他雖有天分,但仍會遇到一些木雕上的問題。那時如何解決呢?莊太吉說:「我會找萬安鄉木雕師曾文章討論,而他也不吝惜跟我分享,譬如指點我哪款雕刻刀較好用。」
 
 
 

來義木雕師莊太吉 攝/陳熙文



身為平民的莊太吉,卻十分喜愛刻排灣族的貴族圖騰,例如百步蛇、太陽……等,也因此曾被來義部落大頭目高武安,暗示不准再刻木雕,初時莊太吉都不敢於家外展示作品。但莊太吉認為貴族圖騰是部落共享的文化,為了傳承文化,1998年時他透過政府立案讓自己取得牌照,才得以名正言順進行木雕。加上之後漸有名氣,才慢慢獲得高武安同意雕刻


莊太吉前期作品融合排灣族圖騰,表現原住民文化。譬如作品「神屋」以舊來義部落大頭目高武安的家為雛形,刻有象徵頭目家的門楣、陶壺,以及兩棵大榕樹。另外還刻大武山和太陽,意味來義部落是大武山的子民;而他的後期作品則擅長結合各種素材、添加現代元素。例如作品「支線文化,文化支線」利用毛筆象徵文字力量,並以兩個衛星碟形天線代表媒體的無遠弗屆,以表示媒體的影響力。

             「神屋」以來義部落大頭目的石板屋為雛形雕刻。 攝/李依頻



            莊太吉刻「支線文化,文化支線」感謝媒體的廣大力量。 攝/陳義宗



莊太吉目前也是屏東縣文樂國小的木雕老師,他期望透過教學,傳承原住民木雕藝術,「我的學生都要訂參賽目標,學木雕兩年的人,還要拿前三名才行。」莊太吉神情嚴肅地說。所謂嚴師出高徒,身為比賽常勝軍的莊太吉,門下弟子也時常獲獎,在我們採訪當天,剛好就有學生正在參加頒獎典禮。

然而談到傳承木雕的困境時,莊太吉憂心道:「政府除了開設木雕研習班外,也應設置展示空間,讓大家有機會展示作品。」他認為政府雖有意推動木雕文化,但多是短期研習,缺乏長期的後續規劃;同時也因原住民木雕家害怕技術外流和缺乏創意巧思,比較不利目前的木雕發展。


另外,八八風災之後,前往來義的觀光人潮銳減,致使莊太吉的工作室收入減少,也讓他無法到來義國小分校教導木雕。目前莊太吉主要依賴「瑪家原住民文化園區」的收入維生,若未來經費許可,他盼望能開一間木雕博物館,展示自己和學生的作品,讓更多人都能欣賞木雕。



                 莊太吉正聚精會神雕刻木雕。 攝/陳義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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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合舊部落文化遺跡 來義推動生態旅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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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林玲瑩/屏東來義報導】


「看!那是大冠鷲!傳說如果撿到牠的羽毛,你就會很幸運喔!」走在凡那比災後被砂石掩埋的河道之上,屏東縣來義村生態導覽員陳美琴指著遠方的一個黑點說著。風災過後,陳美琴投入產業重建工作,也成為部落裡第一位生態導覽員。




崩落的土石掩蓋河道,一台台挖土機正奮力地挖除成山般的土堆。 攝/陳熙文




由石塊、瓦礫與土泥組成的土堆,幾乎與屋舍齊高。  攝/陳熙文



既非生態專長,對於部落的文化及歷史也是在摸索中學習,但看到凡那比的侵襲使得來義村東部落山崩屋毀,在部落文化發展協會工作的陳美琴知道,她必須跳出來為部落做點事。

2010年9月,來義鄉生活重建服務中心進駐,在產業重建與文化再造的考量下,結合部落資源推行「山林守護計畫」,生態旅遊便是計畫中的一環。


為了保存與延續部落的文化,重建中心選定部落先民曾居住過的加拉阿夫斯部落(Tjalja-avus,俗稱舊部落)做為發展的地點,也因其位於較內陸,歷經幾次風災皆未受破壞。



Tjalja-avus加拉阿夫斯部落就隱沒在崇山峻嶺之中。 攝/陳熙文




然而,加拉阿夫斯淵遠流長的文史內涵與先人智慧,也成為陳美琴導覽時的一大挑戰。


雖然義無反顧地走上第一線,與遊客面對面之際,陳美琴也懂得將自己的不足轉化為優勢,「我會思考遊客究竟想聽到什麼樣的解說」,她的訣竅是將耆老的智慧融入一個個的故事之中,當抓住遊客的目光時,她就成功了。

但是擔任導覽員,並不僅是進行生態及文化上的解說而已。陳美琴堅信,「部落是活的」,她們不僅要呈現自然的生態,更要呈現「人的生態」,讓遊客進入部落,也能感覺自己是部落的一份子。

所以陳美琴無論在部落裡碰到什麼人,總不忘熱情地打聲招呼。她認為,唯有部落的人彼此感情融洽,來到部落的人才可能融入其中。



陳美琴認為部落與人的關聯才是最重要的。 攝/林玲瑩


 

其實,對於部落有高度認同的陳美琴,過去也曾將原住民的身分視為包袱,因此自卑而不願待在部落。高中時北上就讀建教班,之後便一直留在北、中部就業,直到有一次先生差點發生工作意外,兩人才決定辭去工作搬回部落。


一開始,陳美琴在家中做皮雕,之後參與「多元就業計畫」,著手蒐集部落裡工藝相關的文史資料,在訪視耆老的過程中,陳美琴也逐漸地認識部落,歸屬感油然而生。

然而,一場風災卻讓她感受到部落的變化,身為部落的一份子,她不希望讓外人覺得,部落放棄了什麼,她強調,會參與「山林守護計畫」,也是希望藉由拋磚引玉的方式,鼓勵族人多多參與,「先找回對部落的喜愛,才有發展的可能」。

在生態旅遊可能帶來的商業價值之上,陳美琴更期待能看見「部落共同完成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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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義部落母女檔巫師 細守傳統巫術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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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陳義宗/屏東來義村報導


「年老的巫師會向孫女說,要孫女學習巫術,萬一她死了就有人可以繼承,才會產生那種誤解的講法。」今年六十二歲的排灣族巫師鍾碧雲對巫師的傳承制度提出澄清。


排灣族傳統部落文化裡,社會階級劃分明顯,巫師被劃分在貴族階層,繼承方式少為人知,因而,外傳巫師的孫女會繼承所學。事實並非如此,在屏東縣來義村就有一對巫師母女。

鍾方花娘是鍾碧雲的媽媽,今年八十六歲,從四十七歲就擔任巫師,而鍾碧雲兩年前才剛成為巫師。


排灣族的巫師傳承是在夢境內發生,「我夢到很多位穿著傳統服飾的祖先,但自己不認識那些老人家,他們都會在夢境中走來走去。」鍾碧雲透過來義部落發展協會總幹事溫瑞瑜翻譯轉述,她表示兩年前,多次出現那樣場景的夢,猜想是祖靈下暗示,尋求巫術了解夢境意義,才知道是祖靈托夢要她擔任部落內的巫師。


來義村的信仰傳統宗教的族人,都把巫師作為主要的心靈支持。求助的族人會因不同血統而在不一樣的地方施術,鍾碧雲帶著求助者走入住屋的左側房間,這是鍾碧雲施術的地方,內部的擺設和一般的客廳沒有兩樣。


鍾碧雲和求助者隨手拉了張矮凳,面對面坐下,拿出排灣人的施術法盒,外觀簡樸,裡頭裝著各部位的豬骨和一支巫刀。鍾碧雲把圓肚細頸的陶甕平放在兩腿中央,前面擺著三片桑葉,各盛裝豬骨作為祭祀品,把已經傳了五代的圓球放在陶甕的瓶身。




巫師鍾碧雲開始對著求助者施術。求助者想溝通的祖靈會附著到圓球,圓球在瓶身滾動著,她用母語和祖靈對話,如果問題的答案被說中時,圓球就會靜止在光滑的甕瓶上,「施術的過程,不能讓巫師聽到噴嚏聲和聞到菸味,否則整段法術就會無效,不會求到祖靈的解答」溫瑞瑜解釋。


儀式結束,鍾碧雲拿出一疊信紙,每一本記載一種巫術的術語,每一字都是日文五十音,內容和排灣族部落的傳統生活相關,舉凡殺豬、生子、買車,都需要巫師作法,冀望能求得平安順利。

  

溫瑞瑜轉述,這些術語有些是鍾碧雲聽鍾方花娘口述記下,有些是從家傳的術語書抄寫而來,由於部落的老人家多半受過日本殖民教育,會說日語和寫五十音,所以就用五十音拼注艱澀的術語。鍾碧雲透露,剛成為巫師兩年,很多儀式都還在學習,「生小孩的祈福術語還沒有背起來,如果是殺豬儀式,有時也要拿著唸」。


兩年前,鍾碧雲被祖靈選定成為巫師,自己的母親已有三十九年的經歷,但鍾方花娘年事已高,沒有充足的體力幫族人施巫術,少了見習的機會,只能口頭向母親請教。溫瑞瑜比喻排灣族祖靈信仰的巫師如同道教的道士,為不同的宗教信仰服務,來義部落目前還在施術的巫師除了鍾碧雲,還有一位排灣人(paiwan)巫師,服務信仰祖靈的族人。



☞知識盒:來義村的傳統信仰

  目前部落內也只剩下約三成的族人保有傳統的祖靈信仰,特別的是,來義村的排灣族血統分為排灣人(paiwan)和箕模人(chimo),部落內的其他巫師也只會一種族群的巫術,但鍾碧雲和鍾方花娘精通兩個族群的巫術。

來義部落有個排灣族查拉斯家族(calas),還在來義舊部落時,受大頭目指派,家族中有成員擔任必須傳統信仰的職事人員,因此,家族傳承不只巫師,更有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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